第27章 论花海和福神的相关性
意识恢复后,何俊男首先长出了一口气。
既然还有意识,至少没有变成最坏的结果。他检查了下自己的身体,虽然的确有多处瘀伤,但就仅此而已。
他可是直接从山崖上摔下来了……
接着,他便想起了福星。只是一转头,便马上看到了身边的她。只见她闭眼俯卧在地面上,别说伤痕,连那头长发也不曾沾染上半点灰尘。
想要伸手抚摸,却又缩回了手。比起摔下悬崖却依然完好的原因,何俊男更在意的则是目前萦绕在四周的奇异的气氛。
当时已经进入了深夜,周围一片寂静,只能听到远处细微的虫鸣声。黑色的树影勾勒出了各种可怕的姿态,对于孩子来讲可能会些恐怖吧,但对于何俊男来说,那恰好证实了现在依然处于普通的世界这件事。
这里不是地狱也不是天堂,只是普通的人间。
然而,这里倒也并非全无异样。可能是已经到了山脚,这里并没有雪。月光从天空中照射下来,穿过树叶的罅隙,虽然微弱,但已经足以让他看清自己的脚下——
无论何处,都铺满了各色的鲜花。
在视觉之前,嗅觉便已经闻到了那股奇异的混合各种花的气味的清香。之前并没有注意到,恐怕是因为这股气味和福星平时的气味非常相似吧?
就连这花海的种类和排布,就几乎和福星头发上自然生长着的鲜花完全一样。
这个时候,福星醒来了。
她的鼻子里发出了可爱的嘤咛声,慢慢地起身睁开了眼睛。接着,她急忙看向四处,看到少年后,眼神便从惊慌变为了温柔。
“你没事吧?”
她手脚齐用,爬过来想看他的伤势。何俊男连忙挡住她,连连说着:“我没事。”
现在的这个状况应该算没事吧。不知为何,何俊男突然觉得福星整个人都变得耀眼得无法直视。
但他还是遮着眼睛,向福星询问道:
“你使用了神力吗?”
见福星只是埋头思考并没有回答,便加上了一句:
“刚才我俩从悬崖上掉下来都没受伤,我想也只能是神力的原因……”
“那是不可能的。”福星果断的回答道,“我给自己加上的法术类型是‘封印’,解除封印是需要时间的。总之,既然封印既然健在,我就不可能使用过任何神力。”
她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之前从未出现过的冷峻神情。
这和她的“女神”模式有些类似,却又完全不同。现在的福星,几乎已经完全变为了另一个人。
何俊男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。当他被扔下悬崖后,福星便过来救他。
救他?
如果不能使用神力的话,那种情况又该怎么救?
还是说,那时候的她只是什么都没有想?
这个时候,福星似乎找到了之前疑问的答案,站了起来,走过何俊男的身边,扶起了他。
“我们走吧。”
那是之前从未有过的,理智与决断的语调。
之后,何俊男便一直跟在福星的背后,向前走着。
虽然觉得福星的状况有些奇怪——应该说气氛变得与之前有很大区别,却也没敢想太多。现在,他能看到的仅仅是他的背影,因此也无法通过她的表情来验证她现在的性情变化。
但是他很快发现了福星的另一个变化。这是一个让他会抱头痛骂自己为何竟没有看到的明显的变化。
她的头发,以前有那么长吗?
那头长发,之前也就是齐腰的长度,现在却到了脚边,拖在了地上,将头发上的花朵和地面的花海混合在了一起。每当长发起伏,地面的花朵似乎也在随之舞动。他有了一个想法,便向前赶了几步,于是他发现了——
这片森林的地表并不是花海。事实上,如果不是故意栽培,是不会有如此密集而且种类各异的花朵聚集在一处的。
——更何况,现在还是冬季。
这片花海,是随着福星的前进而出现的。从前面很容易看出来,本来只是光秃秃的泥土或者干枯的草根的地方,随着福星的接近,枝叶突然破土而出,然后省略了一切生物学上的过程,直接开出了鲜艳的花朵。
花朵们接受了从长发流入土内的恩惠,仿佛是在热烈欢迎远行的主人似的,纷纷从土中扬起了自己的头。
本来源自福星长发的淡淡香气,此刻,已经成为了鲜花们欢喜的盛宴。
这个时候,天边露出了鱼肚白。
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山边探出头来,穿过地面覆盖着的薄雾,让森林平添了一份朦胧的气氛。一切都变得模糊:花朵们,扭曲的枝干,飘扬的长发,福星带着笑意的脸庞。
花海的整体也渐渐暴露在了何俊男眼前。那如同奇迹一般的复苏景象,冲击着他的视网膜,让他禁不住颤抖起来。
他将视角转回福星。
除去头发的长度,福星依然是他所熟知的那个福星,似乎并没有任何改变。但是,从根本的地方却完全不同。
源于灵魂的视角,所透露出的事物的本质。
这个时候的她,毋容置疑,是一位真正的神明。
终于,他闭上了眼。
何俊男有很多事情想问,但这个时候的他,已经说不出话来。
他感受着内心里的悸动,放空思维,让过于热烈的心情冷却了些,这才睁开眼,望向前方。
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树林,所以,自然会有边界——而他们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。
在最后一道树墙之后,他的视界中突然出现了一道犹如水墨画般的古镇风景。
深苔妖娆,青石板蜿蜿。轻风拂面,似是包揽了一池的通透碧绿。各色男女,熙熙攘攘,在这江南水乡之上,喧闹得犹如游历庙会一般的人群。
冬季特有的干冷在这里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看着这摩肩擦踵的人群和河畔柳叶所饱含的绿意,耳边是白帝城的那首《凌霄宝殿》,少年感到自己的心再次被填满了。
——仿若春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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